我老师的日与夜
第十五夜
“咚咚咚”的敲门声刺穿了沉静的夜晚，江启铮几乎是一下子就惊醒了。
石宇这周开始就回学校住了，这个点了，谁在敲门？
急促的门声在夜里有些悚然，江启铮轻轻挨到振动的门前，贴上猫眼观察着。
门外杵着的人一头凌乱的碎发，薄唇咬得通红，加上一双迷醉的眸子，骨节分明的手不停捶打着门，在夜里像个寻仇僵尸似的。
那是柯子扬。
总之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，江启铮马上打开门把他拽进来，大晚上的不知道要打扰多少邻居。
柯子扬顺着拽力往前一倾，整具躯体基本上都压倒在他身上，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窜入鼻息的浓烈的烟酒味道，刺鼻的要命。
这个人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……喝成这样的他还第一次见。
柯子扬几乎是没什么力气，嘴巴里也吐不出一个整句。自从开门见到江启铮后，本来还残余几分清醒的目光一下子就抽了力般彻底混沌了，身体压倒在他身上，两只手臂自然就紧紧环固住老师。
“嗯…老师...”充满孩子气的哼唧从醉人口中延绵出来，因酒醉而显得粉绯的脸颊一下下蹭着老师的侧脸，两个人像小朋友打闹似的相拥粘在地上。
“柯子扬！你醒醒，能听到我说话吗？”江老师用手掌拍打在醉汉的胸膛上，企图把他推开。真是的，趁他这个样子自己还不如爆打他一顿。
不过这个小小的念头没有停留多久，柯子扬很快用手握住了在自己胸前“胡闹”的东西，又一次狠狠的把身下的人压住。
“怎么，连老师都不要我了吗……”从鼻腔里发出的带着湿意的声音，委屈中有点类似哭腔的发音。
这是柯子扬发出的声音吗？
自己听过这个小朋友好多声音，威胁的、奚落的、柔情的、假装乖巧的，无论哪一种方式，柯子扬都会掌控自己站在强势有力的位置上。现在这个有些软糯的，好像撒娇一样的声音是他真实的发出来的？
不能怪江老师疑惑，因为他甚至在柯子扬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，哪怕只有一丝丝的软弱。
“软弱”这个词语不应该和柯子扬那样的人挂钩的。无论他在任何地方，不一定总是光芒万丈，但绝对是自信且无可替代的，能处理好一切的意外和变化，不让别人伤他毫分。
“老师会离开我吗，不可以啊，老师不能离开我，说过要‘关心’我就得负责到底啊。”眼见着他像突然“诈尸”一样含糊不清的说出一长段话，江启铮彻底没了办法，只能让男孩像考拉一样挂在自己身上，还要忍受他半梦半醒的梦话。
“没人要我的，我比老师可怜多了。”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下的江老师正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角度，试图找个合适的方式把他扶起来，怎么也得躺到床上吧。可是还没找准方位，直接和“小考拉”微微红肿的眼睛对上了，长长的睫毛氤氲着湿气，和他对视着，就在要倾泻的临界点，脑袋埋进了老师的肩窝里。
身体紧紧的被圈抱住了，和男孩的身体贴在一起，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略热的体温，跃动的心跳，还有在一切掩饰下的浅浅的抽泣。
就在他的肩头，没有嘲讽和无止境的谩骂，倚靠着他的柯同学，深深刺入了他心里最柔软的一片地方。
“我要你。”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，江启铮的眼泪再也没有办法控制的落下。
江启铮感到了人生最大的失败，没办法掩饰对这个人的好感和温暖，第一次想要去接受一个人闯进自己幽暗无光的生活，可是那个人却是对他威逼折磨的学生，深重蹂躏自己肉体和心灵的学生。
自己已经三十岁了，活该遇到生活里方方面面的挫折吗？
很久以后回忆起来，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花了多少时间才把柯子扬挪到床上，只记得自己在他怀里躺了好久好久，舍不得他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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